内容提要:
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让她与死神擦肩而过。
醒来第一瞬间,我看到照相机,拍了我自己的一个自拍像,好像是本能的反应。《我的视觉日记—旅德生活15年》,一本一再脱销的畅销书。
我的一个日记,能对那么多人那么重要,甚至改变他们的人生决定。
华人世界即将为您播出,旅德艺术家王小慧的影像人生。
2001年,中国学林出版社推出了一本以图片和文字记录笔者生活艺术经历和心路历程的书,名为《我的视觉日记——旅德生活15年》。这本书一经出版便引起了强烈反响,因为一再脱销,几年内竟重印了十多次。很多中国的读者通过这本书认识了它的作者王小慧,并喜欢上了王小慧和她的艺术。而王小慧的这本视觉日记,却是源自一场严重的车祸。
1991年的10月31日,德国通往捷克首都布拉格的公路上,在距离捷克边境十多公里的地方,一辆由华人夫妇俩驾驶的小轿车,发生了一起严重的车祸。
车祸发生以后,德国乃至欧洲的多家报纸争相对这起车祸进行了报道。从车祸现场看,几乎不可能会有人幸存下来。一时间,俩人的生死牵动着无数人的心。而车里的这对夫妇就是王小慧和她的丈夫,俞霖。
1986年,作为同济大学建筑系的青年教师,王小慧和俞霖一起来到德国做访问学者。期间,俞霖争取到了博士奖学金,而王小慧也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博士入学考试。留学期间,一直爱好摄影的王小慧,利用去欧洲各国参观和旅行的机会,拍摄了很多照片,并开始尝试着举办个人摄影展览。她的作品很快受到了德国的公众、媒体,乃至理论家的好评,并相继有一些出版社约她出版画册。这些成绩使她想做一个职业摄影家的愿望越来越清晰和强烈,而这一切都离不开俞霖的鼓励和帮助。
王小慧:“我自己觉得他摄影绝对技术比我好。所有技术的问题都是他在教我,我也没有耐心去看那些技术的问题。如果不是他这样帮我,是不可能的。等到他知道我特别喜欢摄影,我决定要搞摄影专业的时候,他已经不拍照片了。我们出去的时候,他只是帮我摆三脚架,拿镜头测光,像个摄影助理一样,他全都让我来拍。其实我觉得他对我也非常大的爱护,一方面是保护我的自尊心,否则我老觉得他拍的比我好,那我可能就没有兴趣拍了;第二个他就是不断的在帮助我,包括洗照片。一方面他很严格的要求我,一方面他就不断的帮助我,而且他永远是我第一评判者。”
跟俞霖一起,一边旅行一边拍照的日子,至今仍是王小慧最美好而温暖的人生记忆。
王小慧:“总是基本上所有的东西都是他背,我就只背照相机。有的时候,实在走不动的时候。他最后会连照相机也会拿在手里,我还走不动,就会蹲下来。也没有地方坐,他就鼓劲,还唱歌,在后面推着我,一边推着我一边走,一边唱歌给我鼓劲。就这样哄我,哄到旅馆去。那一次我记得很冷很冷的,就是穿呢子大衣,在英国的一个小镇上,还下雪。然后就顶着风、顶着雪,这样往前走,他还给我拍过一张照片,就是风把很重的呢子大衣吹起来的样子。
“你那么喜欢艺术,就做职业艺术家好了,如果挣不到钱,我来养你。”这是王小慧面临抉择的时候,俞霖对她说的话。正是这样的鼓励和支持,让王小慧决定辞去教职,一心一意地做自己喜欢的事。
1991年的11月31日,为了完成出版社的约稿,王小慧和俞霖一起开车前往布拉格拍照,秋天的阳光、迷人的风景、车内阿依达的美妙旋律,伴着他们一路朝着梦想行进。然而那时灾难正在不远处等着她,美好的一切都随着车祸的发生戛然而止。
王小慧:“在出车祸以后醒来第一瞬间,我看到照相机,他们从我给车里拿出来了,我就向护士要相机拍了我自己的一个自拍像。好像是本能的反应,就是说发生这样的事情,我还没有来得及意识到这个事情严重性的时候,已经想到我先记录下来。”
有评论说,王小慧重伤时拍下的这组照片,是摄影史上最真实的自拍作品,也正是从遭遇车祸开始,王小慧有了真正意义上的视觉日记。
之一
王小慧:“很多年轻人现在在上海,因为我那个视觉日记的书,他们拍视觉日记,他们在网上互相交流。然后就会问,你的视觉日记最近拍了没有?给我们看看,我就觉得把文化和艺术普及化。我觉得这是很崇高的一件事情,或者一个使命,我自己的一个心得一点体会。我的一个日记能对那么多人那么重要,甚至改变他们的人生决定,改变他们的一些生活的轨迹。”
1991年那场意外的车祸让王小慧受了重伤,严重脑震荡、鼻骨粉碎性骨折、两条肋骨被撞断,病床上的王慧拍下了自己的容貌。但让王小慧更为心痛的是车祸夺去了俞霖的生命。在与严酷生命现实的对峙中王小慧更深切地体会到了人生的真实意义,在我的视觉日记一书中她说:我亲眼见证了死亡,目睹生命的脆弱,更感觉到生命的紧迫。
王小慧:“我为什么觉得我这个人生非常丰富,这个丰富可能有很多苦难,可是我总觉得苦难对艺术家真的是一种财富。可能我有很多回忆,都是很痛苦的一些回忆,可是这些回忆只有我有,别人没有,所以还是很珍惜,而且很珍贵。我真的很珍惜这些东西。”
也许是人生之路,注定坎坷,也许是成为艺术家注定要经历磨难,俞霖就这样离开了。王小慧失去了对她呵护备至的爱人,曾经令人艳羡的金童玉女,刹那间阴阳永隔。丈夫俞霖在车祸中遇难后,王小慧躺在病床上,用了整整一个晚上的时间,在宣纸印下了一百个唇印,作为送给爱人最后的礼物。
“假如上帝只允许我带走两样东西的话,我一定会毫不犹豫地说,这两样东西是日记本和照相机。”这是王小慧在《我的视觉日记》一书《自序》中写下的文字。正是这两样东西,陪伴着王小慧走过了车祸后那段最艰苦的岁月。
王小慧:“写本身最后的结果不重要,就是这个过程,记录思维的这个过程更重要。我觉得我写作,包括后来的艺术创作,很大程度上像心灵的医治,像心理医生一样的自我疗法。人家为什么去找心理医生,是找一个心理医生有人倾听你。可是我好像就是说我写出来是给自己听。”
对生命、死亡等一系列人生问题的思考,在此后相当长的时期里,成了王小慧进行摄影创作的重要主题。
王小慧:“比如关于死亡的联想,也有比较抽象的方式,比如水的逝者如斯,或者生和死的九生、生命的轮回,都是用各种方式有意识地表达。视觉的表达,最后再现出来,可是都没有离开我最基本的一些思考。对人生的思考,包括对生命意义的思考。”
用照片这种具象的、直观的东西,来表达抽象的、观念性的主题,历来都是一件困难的事,但王小慧的作品却成功地表现了她对死亡的思考。她的作品总是能穿过我们的瞳孔而直抵内心。
王小慧:“有评论家把我的作品看成是作家摄影,就是说他有叙述性的。我自己觉得我的作品不但是叙述性的,而且是自传性的。”
从1996年起,王小慧开始了频繁的旅行与拍摄,足迹遍及欧洲、亚洲、美洲和大洋洲。王小慧的摄影创作逐渐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峰。
王小慧:“我觉得自己慢慢进入一种创作的阶段,这种成熟阶段一定和理性思考有关系,一定是说不是想拍什么就拍什么。虽然我从大的原则上是随心所欲,我想做什么做什么,其实搞艺术创作,并不是完全凭感性的,一定有很多理性思考的成分在里面。”
在生活中,王小慧并没有艺术家常有的怪僻与偏执,而是一个充满艺术气质的、有魅力的、非常随和,又喜欢与别人交往的人。在德国,正是凭借着自己的才华和人格魅力,她的作品获得了评论界由衷的赞赏与认同。慕尼黑的市长克里斯蒂安·吾德先生和他的夫人是王小慧的好朋友,市长曾经说过,“他不知道在德国还有哪个中国人比王小慧更有名,更有影响力,她受到了来自德国各个阶层的喜爱和关注。”
王小慧:“他说他认识的艺术家里头很少像我这样,好像大家不仅仅是作为艺术家来看我,是作为一个文化明星来看。大家都很关心我的一举一动,包括很多时尚杂志、一般报纸的副刊,都会津津乐道我的一些事情。他说这种事情,在艺术家里面很少见,因为我不是电影明星,也不是歌星,也不是他们那种。按理说一个外国人、一个艺术家也不会那么受到大家关心的,他说我在报纸和电视上出现的频率大大超过一个艺术家的频率。”
2002年,是中德建交30年,在两国间举行的一系列文化交流活动中,王小慧是身份最特殊的一个艺术家。
王小慧:“中德建交30周年的时候德国政府请了四个造型艺术家,到中国来办展览,其中有我。包括他们的伊门多夫,就是他们认为最大牌的艺术家和他一起办展览,都是个展,四个个展在中华世纪坛。中国当时在德国搞了一个中国月和一个上海周在汉堡,当时这个上海周也是请我做他们的形象大使,也就是说中国的政府把我作为他们自己的艺术家,把我向德国去推;反过来德国的政府把我作为他们的艺术家到中国来展示。
1986年,王小慧和俞霖在决定去德国求学之前,两个人结了婚。这是1987年王小慧夫妇初到德国时,在爱丁堡拍摄的一张铁轨的照片,当时俞霖对王小慧说:“这张照片就像你的人生。有好多路可以走,条条都在闪光,而画面上这些挡住视线的枝枝杈杈,也许象征着复杂而又不可知的未来。”两个人都不知道,也许那挡住视线的枝杈预示着5年后那场不幸的车祸,最终俞霖将离她而去,在这之后的王小慧将孤独地在自己辉煌的艺术之路上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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