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济大学“全球视野下的中欧关系”学术研讨会侧记

      2005年，英国学者马克•伦纳德写了本书，叫《为什么欧洲会领跑21世纪？》。伦纳德在序言“软弱的力量和力量的软弱”中写道，美国这个盛气凌人的“双面帝国”越是玩弄武力，就越不可能在世界舞台上达到目的，而欧洲，代表着“源于自由主义的活力和自由与源于社会民主主义的稳定和福利的结合”，其生活方式在21世纪将变得无法抗拒。

      然而，三年前爆发的金融危机和目前有愈演愈烈之势的主权债务危机为欧盟经济乃至政治共同体的前景蒙上了一层阴影，欧元区甚至欧盟解体这种代价巨大的“最坏打算”至今还在徘徊。如果9月29日德国联邦议会下院未能批准旨在扩大其借贷额度的“欧洲金融稳定基金”（EFSF）改革方案，欧元危机可能进一步恶化。

      意料之中，在9月24日至25日于同济大学举行的“全球视野下的中欧关系”学术研讨会上，欧债危机是一项核心议题。但特别的是，此次会议还邀请了来自经济管理和人文等其他领域的学者共同参与探讨，使得欧债危机这个已近“老生常谈”的话题有了新的视野。这就像是和英国人伦纳德的对话：欧洲究竟能不能领跑21世纪？

      危机是欧盟改革“触发器”

      “从煤钢联营到欧盟再到欧元，欧洲做的事以前谁都没做过。”有位学者在讨论中说。同样，欧债危机基本上是欧洲内部问题。当然，关注欧洲的利益攸关者很多，而现在，似乎大家都认识到一点，欧盟这项人类历史上重要的政治实验无路可退，即使其可能成为有史以来最大的危机也是其体制之殇。

      学者们指出，欧元“先天不足、后天失调”，欧盟和各成员国政治架构和法律制度的复杂和不协调又导致危机发生之后救援困难，目前最关键的救助方案之一、“欧洲金融稳定基金”改革落实成疑，欧元债券前景以及2013年是否能如期开始运行“欧洲稳定机制”（ESM）也尚不明朗。

      关于欧债危机的前景，有学者表示，有冰岛全民公决不破产的先例，希腊国家破产的可能性不大，但鉴于国际机构对几家大量持有主权债务的欧洲银行已经下调了评级，危机很可能蔓延至银行业等微观机构，对依赖银行业融资的欧洲造成致命打击。

      许多学者认为，危机始终是推动欧盟改革的动力，欧债危机至此，欧盟体制改革之弦也会越绷越紧，也许需要等候一个改革“触发”时刻的到来。

      关于欧盟改革，有学者表示，建立欧盟经济政府是一个选项，事实上，有些欧洲政治家一直抱有建立“欧洲合众国”的愿望。但是，在民族主义情绪高涨和各国国情差异大的复杂背景下，这一选择被接纳的难度和所致的代价可能比渐进的改革更大。

      聚焦欧洲：可持续发展

      将对欧债危机的评析纳入欧洲全球战略的考量也是这次会议的一个目标。一些学者在评述欧洲远期发展前景时提到了欧盟去年在债务危机时“顶风”推出的“欧洲2020”战略，并认为，即使遭遇危机，欧盟经济体的竞争力都不容小觑。

      事实上，不少欧洲国家的竞争力很强，有些国家已经跨入创新经济体的行列。有的学者在分析欧债危机成因时提到，危机发生时欧元债务规模已超越美元债务规模，这在一定程度上表明欧元的竞争力可能超过了美元。而有过近期访欧经历的学者表示，在不少欧洲人看来，债务危机并不像有些媒体上所称的那么可怕。

      研究可持续发展战略的学者指出，欧盟不同于美国的经济发展理念是其面向未来的做法，如果说美国倾向于消耗资源而节省劳动力，那么欧洲则是节省资源而调动劳动力。一些欧洲国家已经实行了“绿色税收转移”，即在不增加整体税收的前提下，增加对碳排放有关的税收而减少其他税收。而根据“欧洲2020”战略，近来欧洲在太阳能、风能等新能源上的研发脚步也非常踏实。

      但也有学者认为，由于欧盟机构强制力不足的问题，“欧洲2020”这样的战略很可能贯彻不力。那么，欧洲标榜的究竟是不是“理想主义”？伦纳德在他的书中写道：“直到今天，欧洲仍在进行它那没有目的地的旅程，一个远离宏大计划和具体确定性……的政治体系。缺乏雄心壮志正是其力量的关键。”这正是“欧盟之父”法国人让•莫内坚持的原则，伦纳德认为，低调、务实是欧盟的真正作风。

      无论如何，欧债危机仍是欧盟需要迈过的第一道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