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为武汉客厅方舱医院B舱医疗负责人,目前负责协调管理舱内上海、宁夏、新疆建设兵团、广东惠州和当地等五支医疗队。好在同志们都很给力,目前舱内运行情况良好。昨天一天就出院了47位病人。”2月28日晚,身处武汉战区的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执行队长孙贵新告诉记者。
初期,方舱有一个理顺的过程
新冠肺炎疫情暴发后,国家针对武汉市、湖北省的情况作出建设方舱医院的战略安排,抽调全国各地医护人员奔赴疫区,展开救治。按照“应收尽收、应治尽治”的原则,决心通过努力尽早切断病毒传染的链条。
孙贵新说,我们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是7号晚开始收治病患的,先在A厅,紧接着9号在B厅开放,当时来了8支医疗队,病人也是潮水一般涌入,当天收治800名病人,当时情景还是比较乱的。
医患交流中
作为B厅的医疗负责人,面对成批涌入的人群,我也有些蒙:这些患者不少人连基本的医疗资料都没有,有一部分甚至没有经过基本筛选流程。进来之后,我们发现部分人存在重症轻判,有的进来后病情迅速加重等等情况。
再者,由于方舱建设之初,有不少负面的传闻,我们的医护人员第一次进舱时,不少都怀着‘烈士’的念头,有些年轻的护士(其实年龄都不大),甚至悄悄地给亲人留下了遗言,托付了孩子的事;他们入舱那一刻,行为举止都流露出明显的悲壮色彩:站在舱口送他们,我们眼里都噙着泪水。孙贵新说,这与将要面临的环境、形势的不确定有极大的关系。我们救援队总队长及总指挥刘中民院长也反复叮嘱,一是看好病,同时要保持队员零感染,他们给了我们很多具体、细节上的指导, 为大家鼓劲、规划细节。
战士们
孙贵新说,方舱医院不像正规的医院,建设之初当地根据生活基本条件为患者准备了必须的日用品和季节性用品;初期运行过程中,也没有先进的医疗设备,像核酸检测必须送至专门机构、CT也是渐渐到位的(目前条件明显好转,武汉客厅方舱里有两台);还有,患者在舱内突然病情加重,如何快捷地、24小时不停歇地转运出去,都需要方舱医院运行标准的指导。
还有,方舱医院规模大,收治人数常常超过千人,像武汉客厅方舱医院,就收治了1700多人(后面有些重症病人转出)。对于如此众多的患者,我们的医护如何管理他们、如何诊疗、如何保证医疗效果的优质高效,都是非常棘手的问题。好在我们领队雷撼副院长经常给我们指导,对于这么多的病人建议进行横向及纵向双层管理模式,给予我很重要的提示。
我们的医生护士发挥了十分出色的作用
进舱之后,我们的医生护士就忙着严格按照武汉市新冠肺炎疫情防控指挥部、医疗救治组专门制定的《方舱医院管理规则》操作,收治“轻症患者”:即患者临床分型为轻型或普通型患者,无明显呼吸系统、心脑血管等基础性疾病及精神病。
护士三姐妹
病人成批涌入的那几天,大家忙着询问病史、记录指标,不合者再一一剔除,转运至其他定点医院。每天忙碌几个小时后,舱内环境才会渐渐安静下来。同志们第一次进舱时的担心、焦虑随着忙碌也就忘得一干二净了。
孙贵新说,我们东方国际应急医疗队的医生们,起着良好的带头作用。像赵黎明医生,本就是呼吸内科的主任医师,专业能力很强,他很想到重症医院去,这样就能更好地发挥专长了。但在这里,他是方舱医院出院把关三人组成员,同样举足轻重,正是得益于他的专长,我们B舱一直保持着出院患者“零召回”的记录;华晶医生,年纪轻,脑子好使,是患者心中的“暖男”,他有好多患者的微信,大家有事都爱找他;任慧娟医生,年纪最小,但她舱内舱外统管,患者出院后,在社区里有事磨不开,还找她,每次有求必应应则有果,武汉话夸她就是“个伢扎实”!
孙贵新(左二)和战友们
还有李辰干活没的说,我们做雾化治疗项目,不是他的班,他主动要求前来加班引导病患;李昕医生,病人的事就当成是自己的事,求药买东西患者一说就设法送达,打听亲人下落、病程,安顿患者家属,她都尽力妥妥地办好,有时超出她的范围就找我协同解决,好几次了;张锋鏑博士毕业,感染专业,从事公共卫生临床工作很久,他对我说“做好防护就没必要担心”,他的淡定在最初起到了很好的作用;冯强是一位心理医生,一来就很快起草了《方舱医院心理援助工作方案》,发布心理咨询二维码,现在这些基础建设成果每天都在方舱里发挥很好的作用。
进舱一次,上衣湿透
孙贵新说,正因为如此,虽然我们医疗队的才7位轮班医生,出了两位组长。
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的两位指挥官
“那位一家四口,重症的父亲抢救成功了”
“方舱里,医疗队伍临时性、流动性都很大。”孙贵新说,作为医务部的负责人,排班是一件很头疼的事,我们B厅一开始8支医疗队,后来变3支,眼看轮转不畅,临时又补充。每一次变化,都面临培训、排班等等难题,好在一一走过来了,我们方舱医院的“三个零”(零死亡、零召回、医护零感染)一直保持领先。
方舱里的战友们
方舱患者动辄过千,难免会发生医患矛盾。有些病人焦虑、忧伤、家庭实际问题难以解决,加上前期积累的矛盾,就会与医生发生隔阂,产生不信任等状况。“我跟您说过一家四口,其中爸爸危重症,现在抢救成功了。”这是今天早上孙贵新发给我的微信。原来,934床的病人太焦虑,一家四口全部感染,妈妈在另一个舱里,弟弟在武昌方舱;她爸爸重症,因为手边没手机,具体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任凭我们的医生怎么劝慰,她就是安静不下来。来自新疆建设兵团的医生,求助到我这里,去找她,说:“我们是上海的医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你跟我说。”姑娘一听,声音就变了,原来她是在上海工作正好回武汉过年,不曾想感染了,家人、工作等等让她心忧如焚。孙贵新一一记下她的诉求,随即行动为其排忧解难。“突如其来的疫情,把武汉许多家庭搞得四分五裂,他们太需要帮助了!”孙贵新感慨,这位姑娘才23岁,经此大难,连自己的父亲在哪儿她都不知道,谁遇上都急。我一出来就四处打听,最后终于查清楚,住在武汉三院,重症,正在全力救治。姑娘知道后,情绪很快稳定了。
“治病要治心。”孙贵新说,28日,又传来好消息,她的父亲经历19天、456个小时的救治,经历了VV ECMO(人工肺)抢救,又顺利脱离ECMO(体外膜肺氧和)设备、有创呼吸机,活下来了。姑娘微信孙贵新:“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还有一位患者956床,核酸检查,阴、阳、阴、阳,就这样翻来覆去,患者连续十来天坐着“过山车”,感觉被核酸结果折腾得快疯了。当班医生求助到孙贵新这里。他过去了,和颜悦色地解释:阳性肯定是对的。假阴性的出现可能与试剂盒、一般检测医院、专门机构反复有关系;一旁的医生忙着介绍孙贵新的身份,这位本来要打市长热线的患者,听着听着,心气儿顺了:“上海的专家,权威,我信得过。”孙贵新说,我们的目标其实都是一致的,解决问题。再后来,这名患者的两次检测都是阴性,肺部CT变好吗,临床症状也消失,符合出院条件,现在也顺利出院了。
这位阿姨拉着李昕的手,说:“出去了,我请你吃热干面。”
孙贵新说,3月1日,我们方舱医院创下了单日出院132人的记录,这与全体医护人员、工作人员和志愿者的奋力拼搏是分不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