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以学科专业排名,同济大学的土木工程学院在国内高校的同类院系中名列前茅。这里是个“人才高地”。
这又是一个教职工人数众多的学院,总数超过430人,其中教师300多人。教师中,40岁以下的“青椒”(青年教师)将近80人。
身处这样“又高又大”的地方,“青椒”们是不是难“出头”?被动而无奈?
实际情况是,就像学土木的人天然地追求结构稳固,土木工程学院建立起的一套人才培养和管理制度,有效地支持着“青椒”们稳固扎根、稳健成长。
“教授研究室”
从7年前开始,学院实行全球招聘,这些年每年录用的10到20名青年教师清一色是“海归”:要么在海外名校拿了博士学位,要么由国内外名校联合培养,要么本土博士毕业后赴海外做过至少两年博士后。
但跨过了“高门槛”,毕竟还是“青椒”,距离合格的大学老师,还有一段路要走。怎么让他们走得又稳又快?
院长顾祥林教授告诉记者,学院自有规矩:不让一个新人成为“散兵游勇”。每个新入门的青年教师,签约前必须通过双向选择,在学院里找到一个落脚点——“教授研究室”。
一般大学里都设教研室,可早在2000年,同济土木学院就把它们取消了,由新建立的“教授研究室”取而代之。
“教研室有个缺点——老师们‘聚少离多’,偶尔才开个会讨论一下教学计划安排,资深教师帮带、扶持新人的责任没法落实。”顾祥林介绍说,“教授研究室”可不只是换个名称,制度是全新的:每位领衔的教授都领受了业绩考核指标,包括完成多少科研课题、承担几门课程的建设,而帮助“青椒”起好步,更是必须承担的任务。
目前,土木学院有教授100来人,大大小小的“教授研究室”七八十个,个个都是“青椒”培养基地。于是青年教师们,从进学院的第一天开始就加入一个学术团队,有课题做、有师傅带、有学生教。
高校里也有“潜规则”,一些功成名就的教授让新来的青年教师为自己的课题“打工”……为此,“教授研究室”实行流动制,如果青年教师感觉自己的发展受到妨碍,或者找到了更感兴趣的科研课题,可以要求“转会”,加入其他研究室。
“前三年津贴”
目前几乎所有高校都面对一个共同难题:高房价、高生活成本让不少经济拮据的青年教师心焦,甚至影响了教学和科研。
顾祥林做过测算:要让一个“青椒”安心教学和科研,不用太为生活压力操心,他的年薪应该在15万元人民币左右。可看看如今学校能够提供的收入,差距着实不小。
土木学院决定“自费”补贴:每个青年教师入职的前三年,每年可得3万元津贴。不仅如此,学院努力保持优待青年教师的好传统,“教授研究室”在分配科研经费时,要适当向他们倾斜。
当然学院有“实力”:除了每年能申请到50个左右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还承担了大量企业委托课题。资助学院的社会机构和企业也不少。“入职前三年每年3万元”的津贴能够落实,有赖于一家著名企业设立的“光华同济大学土木工程学院基金”。
顾祥林还算过一笔账:建设一流学科,人才最重要,而人才的来源和类型都应该是多样的。如果从海外名校“挖”人,引进一个,年薪动辄百万元人民币——这么做是需要的,但为学院未来发展培养、储备年轻人才同样重要,资助他们,往往“性价比”更高;况且,科研团队的人才结构很要紧,青年教师作为辅助力量,不可或缺;他们能安心、能投入、能不断进步,对学院当前的发展很有意义。
用高标准“劝退”
土木学院有温情,却也并非一味地温情脉脉。这里有严格的工作标准。
顾祥林的思路是,用“好的小环境”吸引和留住人才,用“高标准”激发教师们的能量。他拿出一份厚几十页的“学院教师岗位任职基本要求”,细一看,科研、教学、国际交流、公共服务四大板块,每一项都有量化指标。比如副教授,三年内至少参加一次国际学术会议,而且要做交流报告;科研,则要完成一定量的省部级以上项目和SCI论文……
在土木学院当“青椒”,首先要“会上课”。想从讲师晋升副教授,至少要能主讲一门课,并有过指导本科生、带教研究生的经历。这里十分强调教学能力,原因很简单:一流学院必须有高质量的本科生教育,所以必须有高水平的师资。
“有些青年教师进来一两年,发现跟不上要求或者不适应标准,就主动离开了。”顾祥林坦言,对“青椒”必须有筛选和淘汰机制。
但身为一院之长,他有烦恼:大学是事业单位,教师聘任现在仍受体制局限,简单说就是“能进不能出”。有些人求职面试时表现不错,可真上了教学、科研“战场”,不行了——招聘时看走眼,学院很可能会后悔不迭却没办法。所以顾祥林说,在学院里营造竞争氛围,很重要。
除了用高标准“劝退”,顾祥林也在想新招。如今,同济等一些高校为加大人才引进力度,开设了引进海外学者的高等研究院,这些“海归”专职做科研,年薪相对较高,但实行一年一签的合同制。顾祥林心生一计——这不正是机会吗?往常,学院全球招聘时总会遇到一些看似不错但没有十足把握的年轻人,犹豫难决,现在,何不先送进高研院?“我把它看做蓄水池,用来观察和选拔人才,这样进人的风险就可以降低很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