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可以稍微轻松点儿了。”3月8日,记者连线参加东西湖方舱医院休舱仪式的孙贵新教授,他的语气里满满的都是春天里的阳光味儿。作为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家医学紧急医疗队执行队长、方舱医院医学部副主任及B舱负责人的他在武汉已经连续战斗一个多月了。
先说学者孙贵新
孙贵新,中共党员、医学博士、主任医师、同济大学教授、博士生导师,从事临床工作25年,是一名资深的创伤骨科专家。他的学术任职很多,像国际矫形外科学会中国显微外科学会委员、中国修复重建学会小关节学组委员、中华手外科杂志通讯编委、国际矫形外科学会中国数字骨科学会委员,后来他成了国家医学紧急救援队执行队长,还多了中华预防医学会灾难医学分会委员、中华医学会急诊医学分会灾难学组委员的头衔。
他获得的课题、奖项也挺多。先后主持2项国家自然基金项目和多项省部级以上课题,是国家自然基金委初审专家和教育部学位中心通讯评议专家,入选上海市浦东新区优秀学科带头人计划,上海医学科技奖二等奖(第二完成人),上海康复医学科技奖一等奖(第三完成人),上海科普教育创新奖提名奖 。孙贵新说:这只能说明我过去还算努力,跟我的导师顾玉东院士培养及东方医院院长刘中民教授信任推荐有关,跟业界大咖比起来我还有很长的路要走。
疫情就是命令,2019年底新目标:武汉
作为东方医院南院创伤外科主任,为了工作的方便,他还一直担任(2015年上任)中国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的执行队长。2019年12月,新冠肺炎肆虐,武汉告急、湖北告急。“做好准备,得去!”作为国家应急医疗队的执行队长,孙贵新想也没想,退掉了休假的车票,第一时间报了名:去武汉。
接着,孙贵新与队员们一起参加培训、装车、疾驰,2月4日到武汉。按照国家指令,他们驰援东西湖(武汉客厅)方舱医院,这家医院是按照国家确立的“集中患者、集中专家、集中资源、集中救治”原则,最早一批建设、启用的方舱医院,1440张床位将集中收治新型冠状病毒感染的肺炎确诊病例轻症及普通型患者。
紧接着,2月5日下午,该队领队雷撼教授、执行队长孙贵新教授带领53名队友,仅用3个多小时,就搭建起25顶帐篷。“这是我们考量之后,实施的中等规模移动医院的展开,方舱医院设施不完善,帐篷医院时刻准备着一切用途。”孙贵新介绍,按照总指挥刘中民及领队雷撼的部署,我们救援队是这家方舱医院唯一整建制展开的移动医院。
2月7日,战斗打响。这一夜,正好是东方医院的医生首批接诊,当时的防护物资短缺,有些队伍无法进入方舱,雷撼等紧急调整,借调东方医院自备的物资给方舱医院,孙贵新和他的队友们也几乎一夜未眠。
方舱医院的活儿很重
病人乌压压潮水一般涌进来,患者中轻重病人夹杂,高声大语的、呼朋唤友的、一脸茫然的,更多的是皱着眉头的,还有病恹恹了却没有任何诊疗信息的......那几天,孙贵新和他的同事们忙得像陀螺一般,累得走着走着就能睡着。但是,心中有事,一个冷颤队员们常常就醒来了:梦里,病人老流眼泪哭泣,总是不言语,总是求助的眼神看着你……诸般情况个个揪心;病人一批批从大巴车上下来,进到舱内,一个医生要完成平日里两个人的活;两个班累积下来,男医生的耳朵差不多都磨破了,何况女生。所以最初那段日子,网上、权威媒体就出现了“勒痕”潮,全国人民的心跟着揪成一团,为孙贵新他们的艰辛付出。
作为B厅医务部副主任,孙贵新肩上扛着病人可否出院、能否保证出院后不被召回的职责。孙贵新说,曾经有某个方舱医院出去的人,在隔离点突然离世。事件爆出后,国家卫健委不断出台新的出院标准,严把出院关。我作为舱内负责把关的专家,肩上的压力越来越大。有段时间,晚上再晚睡觉,凌晨四五点就醒了,睡不着。会想:那些肺部吸收未干净的患者,那些临床查体没啥症状但自感不适的,让不让出院?想来想去,我们专家组决定,加大症状、病史的研磨力度,科学分析,严格把关,实在拿不准的,就向方舱医院陈中伟主任、雷撼副院长、章军建院长等专家请教。
孙贵新说,随着诊疗、出院标准的越来越严、越来越高,患者出去若在社区隔离点核酸阳性或召回等问题出现,就要倒查追责出院的问题,我负责B厅的工作,就要对B厅的出院病人负责,这是无形的压力,看不到,但一直存在。而我们东西湖方舱医院,按照诊疗标准,严格把关,没有一例召回,我们的“那怕只有一个病人,也要从严要求”被很多方舱借鉴。
“我们医护人不多,但都很精干。方舱里,我们的医生工作量较大,尤其是初期的入院,后期大量出院,查房、问诊等等,他们往往累得回来饭都吃不下。”孙贵新说着说着就跑题了,说起了队员们。
一个月,医患感情深
“毋庸讳言,方舱没有先例,最初的状况是无序的,但好在中国人的集体意识、自组织能力都很强,很快就进入有序状态了。”孙贵新坦言,我们的患者进舱时怀着各种各样的想法,比如会不会相互传染、亲人不在一起隔离,家中还有年高者幼稚者等等,同时与我们的医护信任关系的建立也有一个过程。
令人欣喜的是,这种过程很短。孙贵新介绍,我们针对方舱面积广阔、人员众多,一位医生上班常常要面对百余名病人的实际,与雷撼院长商量制定了“责任田”与“自留地”机制,即上班时每名医生要对责任田里的百名患者负责,为他们服务;自留地则是全天候24小时随时提供服务,等于是“结对子”。这个方法很快发挥了极高的效能,很多医生也与自己的“对子”结下了深厚的感情。
当然,患者中也有人任凭医生千般呵护万般爱,就是不化也不热的。孙贵新说,方舱里有一位十分焦虑的患者,她一家四口全部感染,妈妈在另一个舱里,弟弟在武昌方舱;她爸爸重症,因为手边没手机,具体在哪儿她都不知道。任凭我们的医生怎么劝慰,她就是安静不下来。来自新疆建设兵团的医生,求助到我这里,我对她说:“我们是上海的医生。我是这里的负责人,有啥事情你跟我说。”姑娘一听,声音就变了,原来她是在上海工作正好回武汉过年,不曾想感染了,家人、工作等等让她心忧如焚,孙贵新一一记下她的诉求。“突如其来的疫情,把武汉许多家庭搞得四分五裂,他们太需要帮助了!”孙贵新感慨,这位姑娘才23岁,经此大难,谁遇上都急。我一出来就四处打听,最后终于查清楚,住在武汉三院,重症,正在全力救治。姑娘知道后,情绪很快稳定了。
“治病要治心。”孙贵新说,28日,又传来好消息,她的父亲经历19天、456个小时的救治,经历了VV ECMO(人工肺)抢救,又顺利脱离ECMO(体外膜肺氧和)设备、有创呼吸机,活下来了。姑娘微信孙贵新:“真的太感谢你们了!真的不知道怎么形容现在的心情,真的太感谢你们了!”
还有一位患者,核酸检查,阴、阳、阴、阳,就这样翻来覆去,患者连续十来天坐着“过山车”,感觉被核酸结果折腾得快疯了。当班医生求助到孙贵新这里。他过去了,和颜悦色地解释,这位本来要打市长热线的患者,听着听着,心气儿顺了:“上海的专家,权威,我信得过。”
这样的事情,方舱里每天都在发生,患者们说:等武汉好了,其请你们去吃热干面、去看樱花、去东湖毛主席住的地方玩……
尾记:现在轻松点的孙贵新,又在忙着帐篷医院的休整事宜,忙着课题数据的采集……他说,从“上甘岭”下来,现在大家的心情都是愉悦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