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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话:走出对“良心节能”的依赖

来源:解放日报   时间:2006-08-24  浏览:
   节能工作正面临一个“法不责众”的现实困境,如果我们还用对少数大户的人盯人的战术,显然没有用。但制度化的市场手段就不同了。节能真正要由口号变成行动,最关键的不是一点技术创新的小浪花,而是在制度节能上有什么创新。
     ●主持人:本报记者 支玲琳
     ●嘉宾:诸大建(同济大学教授、哈佛大学访问学者)汪玉凯(国家行政学院教授、北京大学博导)
     主持人:中央频频发出狠抓节能“动员令”,各级政府也从自身“跑冒滴漏”做起,积极垂范,老百姓各种各样的节能妙招也时时见诸媒体……然而,与这种热烈氛围不协调的是:今年上半年能耗居然不降反升了0.8%;地方政府推行节能规划,遭到当地数十家企业公然抵制,相关部门竟束手无策,这样“不可思议”的事情竟然发生在最近的某地,而且从全国来看可能并非个别,因为在某省,迄今为止也“还没有一家企业因为能耗超标受到处罚”。如今问题的严峻在于,尽管节能已经自上而下形成共识,然而由共识变为行动,其中还是有很多现实的障碍和无奈。
     诸大建:我们不能因为遇到一些阻碍就马上断定“出台的政策毫无用处”,对能耗这个问题,要有一点客观认识。毕竟今年的投资项目,很多去年甚至是前几年就已布局好,这里面有一个惯性。因此对降耗实效,恐怕还得看今年下半年和明年上半年的情况才能作出结论。
     不过必须看到,热闹的背后,节能降耗的形势的确非常严峻。目前我国工业中重化工分量很重,重型化的产业结构特征决定了节能工作基础面大、任务艰巨。目前工业能耗在总能耗中的比重超过70%,因此既然要节能,就要针对“大老虎”,就要抓准重点。降低生活能耗、管管政府“跑冒滴漏”,这些当然很重要也很必要,而且相信节约下来的绝对值也很可观,不过就比重而言只是“杯水车薪”。节能降耗不应仅仅停留于此,更不能因此取得了一点成绩而沾沾自喜。“西瓜不捡捡芝麻”,这是我们在节能推行中需要避免的。否则,表面文章做了一堆,板子“打”不到重点,能耗还是照样会上去。
     主持人:节能降耗要对准重点。但就工业能耗而言,地方政府有专门的监察部门,也因地制宜制定了节能规划,但很多企业好像没有执行的积极性,甚至“早上贴封条,晚上偷开工”,很多地方部门对此也没有办法啊。
     诸大建:为什么企业会觉得节能是一件“划不来”的事情,这是值得我们深思的。寄希望于发一个口号,于是全民皆兵地冲上去,在今天的中国不现实。很多时候我们都在谴责企业不顾社会利益,不肯节约。但是作为企业家,他会问:我节这点能要花多少成本,我的投入与产出是否划得来,这就是市场效益。如果一旦节能产值也要下来,两头无法兼顾,企业当然会只顾产出。虽然一味追求经济利益的做法值得批判,但是光节能产值上不去也不行。只有站在经济效益与环境效益兼顾的立场,只有抱着务实的态度,我们才能找到解决的途径。
     汪玉凯:节能不能光靠良心、觉悟。去年我讲课遇到大唐电信和华能的老总。他们告诉我,全世界发一度火电约耗煤320g,发达国家是250g,而作为两个国内最大的发电集团,这个数字也有380g。过去的一年他们节约了3-5g,这还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大企业节能如此,更何况那些小企业呢?
     主持人:那么是节能技术供应不上?打开每天的报纸、电视,节能新技术层出不穷啊。
     诸大建:举个例子,很多人都说可以用太阳能、风能、生物能、水能,其实这些要五年十年,甚至二十年后才能大规模推广,现在只能是试点,因为成本太高。远水解不了近渴啊,对节能技术的转化运用,我们同样应抱以务实态度。实际上,节能包括三大手段:技术性节能、结构性节能、制度性节能。技术性节能是日常性的;结构性节能是战略性的,因为产业结构调整绝非一夕之功,不可能马上到位;制度性节能是引导性的,所以才是根本。所以当前,要从渐进的技术型节能入手,从结构性节能着眼,以制度性节能全面推进。
     主持人:为什么特别强调“制度性节能”?
     诸大建:因为即便节能技术供应没有问题,企业仍然会问:我节下来对我有什么奖励?我超过了对我有什么惩罚?技术节能、技术改进实际上受政策影响。假如有一天多耗能就得多交税,少耗能还可以享受财税补贴,有这样一种奖惩分明的能源税制度———节约能源能够带来实在的经济收益或者减少实在的经济成本,那么我相信制度是能够拉动行动的。以前也许你还可以或明或暗地抵制政府规划,偷偷地撕掉封条,但面对市场价格机制,面对资源价格强行打入成本的现实,恐怕任何企业都得掂量掂量。
     我们现在的问题就是:只有一套行政管理的办法,没有一点经济管理的手段。如今节能工作正面临一个“法不责众”的现实困境,因为高耗能企业实在太多太多。如果我们还用对少数大户的人盯人的战术,显然没有用。但制度化的市场手段就不同了,因此我认为,节能真正要由口号变成行动,最关键的不是一点技术创新的小浪花,而是在制度节能上有实质性和持续性的创新。
     主持人:如此看来,节能工作对政府的管理水平、管理艺术是一种考验。只有制度化的节能,才能避免节能陷入“温柔一刀”的困境。
     诸大建:我们了解,“利税大户也是耗能大户”的现实的确让节能监管很头疼,不少地方为了保财政往往“手下留情”。大面积地彻底关停恐怕也不现实,但我们不妨“小步快走”,给它一个三年上台阶的机会,确定一个指标,三年里改进多少。对于这种利税大户,我们不妨采用这种“既保又逼”的渐进方法,但一定要做起来,不能听之任之。
     汪玉凯:有时候我们恐怕要做一点取舍和牺牲,这里面还是有一个观念转变的问题。不少地方“节能风暴”是搞得红红火火,但我们不妨看一看各地上报的“十一五”规划,对GDP都定得很精确、很详细,但对能耗强度,好一点的定个数字指标,大多数压根就没提。实际上“十一五”规划有两套指标,指导性指标与约束性指标。指导性指标是不需要考核的,GDP属于这一类;但约束型指标是要考核的,能耗强度属于约束性指标。但实际情况恰恰相反,说明在根子里其实还没有把资源节约看成是一种“硬约束”。因此需要指出的是,制度性节能应该是广义的,不仅要建立市场化的节能制度,更需要相关部门将节能工作制度化、常规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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