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舱里现在每天出去的人比进来的多,说明中央作出建方舱的决定是十分及时和英明的。”同济大学附属东方医院国际应急医疗队(上海)刘鹏艳护士告诉记者,但这两天自己总有一种莫名的“恋恋不舍想哭的感觉”。
刘鹏艳还清楚地记得自己第一个班的情景。上班之前,听到各种各样的传闻,她为第一批入舱战友们揪着心,战友中有的人都悄悄地“留下了话”,有的悄悄地在房间里哭了。刘鹏艳的第一个班是10号14:00到20:00的班,第二批入舱的。她说,看着大家一个个平安地出来,当初的担心害怕都没了,我觉得穿好防护服进去,很有安全感。但过一会儿就很难受,第一次穿这套装备,头上像戴着枷锁一般,头昏脑胀,同事们也很难受,大家只能相互鼓励坚持。
但是,进舱之后,医生护士忙成一团:收治病人,入院出院宣教,各种治疗如做雾化,抽血,发药,测生命体征,观察病情,发饭,解决病人的生活保障问题。“刚开始时,患者见我们的眼神、语气,不少人都是怀疑的。我们就不停地对他们说‘我们是上海来的,我们一定能战胜病魔的’,我们就想给他们传递一种必胜的信念。”刘鹏艳说。

刘鹏艳与患者
刘鹏艳说,方舱里没有什么药,基本每个人都喝肺炎1号、2号的中药,阿比多尔,一些止咳药、降压降糖药等等,治疗上没什么特殊的,我们的主要工作是为他们服务,带领他们活动起来,带动他们把信心树立起来。“但最初那几天,防护服实在是憋人。有一次,我都快不行了,时间才过去2小时。”刘鹏艳说,不过现在适应了,穿上也不再脚底灌铅、眼前模糊了。
“方舱里总有感人的事情出现。一位姓杨的高中生,每天淡定地在那里学习、做题,不怎么说话,全无焦虑不安的心情,大有‘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大将风度。”刘鹏艳为这位高三学生的举止所感动,数次说起他;还有一位舱内执勤的警察,名叫陶焕波。他是武汉市公安局东西湖区分局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战“疫”突击队的一员。武汉客厅方舱医院投入使用后,他就成为突击队员,进入方舱医院内,负责维护治安秩序。在里面每天叫病人起床,帮病人做这做那,拿起话筒鼓励病人,那些地道、通俗地武汉话常常把患者逗得笑逐颜开。刘鹏艳说:“看着他每天这样四处忙,我真的很感动。”

方舱内,国旗下
方舱医院刚开始的时候,我们也看到网上各种声音,甚至有“难民营”“集中营”的说法。刘鹏艳说,为一个亲历者,我们身处其中必须要告诉大家这个事实:一批又一批患者治愈出院,昨天就出院了40多人;里面的病友团结友爱、互相帮助,很多人都说“人间大爱在方舱”:这里的治疗都是免费的,这里的人与人之间是友爱的,这里的医护关系是良性互动的,这里的吃穿用都是免费的;这里有人帮着维持秩序,拿饭搬东西立刻患者上前帮忙,患者中还成立了临时党支部,先锋模范作用是棒棒的。有年纪大的患者说,在这里的感觉是八十年代的。正因为如此,很多患者核酸阴性、CT正常,也不愿意回家。说:“这里是共产主义社会。”昨天夜班,我通知一个小伙子“他今天出院”。他脱口而出“不想出院”,说回去没饭吃;后来又说早饭要多吃点再回去。

刘鹏艳与副院长雷撼
跳广播操、跳广场舞、做呼吸操,舱内有图书角,也造就了抖音网红。有病友自豪地说:方舱现在是全中国唯一的广场舞特区。方舱里还有一棵“心愿树”,每一位患者自由地在上面书写自己的心愿:“爱是无偿的付出,是心甘情愿的帮助,是彼此心灵的感应。在病人困难时予以支持,失败时予以鼓励,在病人开心时一起快乐,悲伤时给予安慰。白衣天使,便是对你们最好的称呼。谢谢你们对我的精心照顾,让我感受到亲人般的温暖!感谢祖国母亲,感谢政府!感谢所有的医护人员!你们辛苦了!祝所有的病友早日康复,早日与家人团圆!武汉加油!848床 2.27日”“永远不会忘记在方舱的日子,这里的病友都是生死之交,这里的医护人员都是最可爱最可敬的人。虽然不舍,但我依然希望这里尽快拆除,所有人都尽快康复,早日出舱!”“祝所有医护人员、工作人员一个不少,健康平安回家!祝所有病友早日康复出院,阖家团圆!谢谢所有医护人员、工作人员,你们辛苦了!真心感谢你们!”刘鹏艳说,留言的基本都是康复出舱的,现在“心愿树”已经非常茂密了。

心愿树下
刘鹏艳说,方舱现在已经是一个其乐融融的大家庭了。我真舍不得,说再见的日子越来越近了;但又和这位患者说的一样“希望它早日完成使命”,我的国恢复正常。
“湖北女儿”刘鹏艳的心路日记
转眼间,来武汉已经20余天。这些日子里我经历了焦虑、恐惧,来之前害怕感染,但想着既然报了名,是战士就要冲锋,毅然穿好防护服把自己“伪装”得很坚强。
在方舱里与病人近距离接触,现在我已经很自然不害怕了,看到最近患者陆陆续续出院,他们终于能回家见到亲人了,我的心里由衷地为他们高兴。
欣喜之余,昨夜我竟然失眠了。因为方舱里的轻症患者、普通患者很快将会全部转到其它定点医院继续治疗或者康复回家了,这表明中央建方舱医院是极其英明的决定,抗疫战争也将取得重大胜利,我们所有医务人员、人民警察、志愿者的辛苦拼搏是价值棒棒的。而我也可能很快随医院救援队一起返回上海,一种恋恋不舍想哭的感觉涌上心头。天就快亮了,我的心却哭了!
2020年1月19日,送父母去虹桥回十堰老家过春节的情形历历在目。23日湖北多地封城,本来23号一早回十堰的车票也不得不退掉,看到一天天增加的感染者数量,还有武汉的同学们工作的危险与辛苦,我想我一个工作在上海的湖北人,且是呼吸科专业护士,我必须也有能力为家乡的患者亲人们做点什么。
2月4日,我随医院救援队抵达武汉。虽然5小时高铁我有些疲劳,但就像从前每次春节回家一样,看到家乡熟悉的山水一样地兴奋激动不已,因为在武汉我离父母、儿子、亲人更近了,这种方式的团聚让我更勇敢、坚强。
十一年前刚毕业来武汉找工作的经历浮现在眼前:那是一个樱花盛开的季节,我当时没有工作经验,拿着单薄的简历投递到一个个医院,每天早上公交车出去,晚上很晚回来。感谢收留我的一位湖北经济学院就读的同学,住在她们宿舍。那一周天天下雨,晚上回来鞋子湿透。她就用烘鞋器帮我烘干,第二天继续出去。幸运的是,我和这位同学现在都在上海,我们可以继续“腻”在一块儿。
十一年后,我想我可以自豪地说:武汉我来了!虽然我来这儿,不能做什么大事,但我将尽全力帮助那些生病的亲人们。相信疫情很快会过去,每个人都能够收获不一样的自己。而你,武汉,还会是我的大武汉,英雄的武汉!
刘鹏艳
2月28日
又:
快发稿时,刘鹏艳又发来一条微信,是她爸爸春节里发的:女儿,这次湖北武汉出现新型冠状病毒性肺炎,给湖北各辖区和全国人民生命带来极大的危害。作为一名职业医护人员,就是为疾病人解除疾病,帮助染上病毒的人战胜病毒,这次不管是院领导安排,还是你自告奋勇报名,我都支持!希望你们团队每个医护人员都要好好保护好自己,打赢这场战役,打败病魔,胜利、平安归来!